在黄治华眼中,这注定是一门终将消亡的生意,对他而言的意义仅限于谋生。“煤不可再生,总有挖完的时候。以前红火时这楼底下全是路虎、宝马、奔驰,连路边修车的都能赚大钱。”他伸手指向窗外,“你再看看现在什么样子?一片萧条。”
2016年,因为国家颁布政策化解过剩产能,要求煤炭减产,供需关系的改变使得煤价迎来一波久违的上涨。黄治华因此收益颇丰,但他并无早年间的兴奋。煤老板的时代,终究已经过去了,置身于产业链的下游,无论如何,也难以再现往日的疯狂。
煤价的起落,反倒让他有些不安。他觉得这终究是一门难以掌控的生意,太依赖于外界变化,今天可能一夜暴富,明天可能一无所有。煤对人的心性施以诱惑的同时,也抛出了无法回避的考验。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掌控二者间的平衡。
在他的视野范围内,有能力掌握平衡的人,寥寥无几。有人去澳门豪赌背上巨额债务,还被人挑断脚筋,有人花几千万投资珍稀木材,后来才发现其实一文不值。有人沉迷女色,换了三个老婆。有人在家中遭遇入室抢劫,颈部被铁链勒住窒息而死。阿丫团曾经的金主唐虎后来不习惯在北京的生活,回临汾办起了私立中学,算是其中少有的能把控命运的人。“说到底,除了当初那些在北京买了大批房产的人,有能力把手头的钱保值增值的,真的不多。”
我在襄汾县见到一位黄治华做煤炭运输的朋友。煤改之后行情低迷,他有几年无事可做,建了一座水泥厂,赔了两千多万。我问他失败的原因,他无奈地笑笑:“煤以外的生意,我们搞不懂。如果我知道为什么会赔钱的话,我不就不会赔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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